据气象预测,今年“七下八上”期间,我国降水总体呈“北多南少”,北方面临较大防汛压力。7月12日晚,黑龙江五大连池市朝阳山镇因短时强降雨引发山洪,目前已造成3人死亡、5人失联;7月15日,甘肃庆阳遭遇一场暴雨袭击,两天时间就造成7个县区67个乡镇4.6万人受灾,直接经济损失1.36亿元。
过去一说起防汛,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雨水充沛的南方,“缺水”“抗旱”似乎才是北方的挑战。然而近年来北京、山东、河南等地的洪灾,已经给北方防汛敲响了警钟。去年河南郑州“7·20”特大暴雨灾害,更是暴露出当地在防汛排涝上的诸多问题,这些问题在其他北方城乡也有不同程度的表现。
其中很明显的一点,就是北方惯有的“旱区思维”。什么是“旱区思维”?就拿2018年的寿光洪灾来说,因为当地几十年没遇过洪水,所以不少蔬菜大棚的排水沟被截断、侵占,再加上农民常用的土墙冬暖式大棚本身透水性差,导致蔬菜大棚积水迟迟排不出去,受灾严重,农民损失惨重。
“旱区思维”,其实就是受少雨气候影响而形成的一种处理人水关系的经验。就像寿光,往年困扰当地人的是河水断流,常为干旱发愁,很少遇到洪灾,自然会把更多精力放在抗旱而非防汛上。
类似这样的“旱区思维”在北方由来已久,也反映到人们的生产生活中。比如农村民居,南方大多是尖顶房,原因之一就是为方便雨水落下来,而北方则多是平顶房,因为当地雨水少,房顶建成平的更省材料,也更方便晒粮。但近年来几场洪灾用血的教训告诉我们,过去管用的经验可能不再管用,汛期应警惕北方旱区洪灾增多风险。
究其原因,这种风险主要源于我国气候带的变化。中国气象局数据显示,近十年来,我国雨带开始出现明显的北抬北扩,东北、华北、西北等北方地区降水量总体增多。有句古诗叫“春风不度玉门关”,但现在降水不仅度过了玉门关,还在西北沙漠引发了洪水。去年7月,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洪水就袭击了中国石化的一片油田,淹水面积达300多平方公里。不仅如此,北方降雨还来势猛、集中度高,每年“七下八上”一个月左右的主汛期内,降雨量差不多能占到全年雨量的1/3。这种短时强降雨不仅容易引发洪灾,预报难度相对也更大。
与之相对,北方多年不发大水,干部群众缺乏抗洪经验,防洪工程也大多未经洪水检验,客观上增加了洪灾致损的隐患。更让人担忧的是,气候变了,不少干部群众的思路没变,想问题、办事情还是从“旱区思维”的经验出发。过去“年年防汛不见汛”,就出现麻痹和侥幸心理,防汛基础设施欠账多,物资准备不到位,一遇到洪水,防灾体系的脆弱性就暴露出来,造成本不应该发生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。一些北方河流多年不来水,就在河道里种上庄稼、建起设施大棚和住宅,洪水来袭时,这些障碍物不仅影响行洪,被冲走后还可能堵塞桥洞,造成凶险的堰塞湖,带来溃决危险和次生地质灾害,给上下游百姓造成巨大威胁。此外,城乡规划建设中内涝防治标准不高,农村填埋坑塘、农田排水沟渠堵塞,也导致北方暴雨中城市“看海”、农村“一片汪洋”等问题屡屡发生。比如去年河南水灾中,一些村庄的洪水经月不退。据相关统计,从2009年到2018年,我国北方地区洪涝灾害的受灾人数、死亡人数、直接经济损失占全国比重都呈逐步增大趋势。
防范北方旱区洪灾风险,关键是要跳出固有的“旱区思维”,长短结合,在“防”上下功夫。从短期来看,就是要在遭遇洪灾时,确保人们都能及时避险逃生。比如把预警体系建好,打通农村预警体系的“最后一公里”,确保能通知到每个村、每个人,还可以提前通过媒体、网络等宣传防汛知识和逃生路线,开展一些防汛避险演习培训,确保所有人都能按照预警要求避险。从长期来看,城乡规划建设也须更多考虑防汛抗洪因素,完善城市抽排水系统,留住和恢复农村坑塘沟渠,硬化村道时预留排水设施,真正做到宁可“十防九空”,不可“失防万一”。
有人说,同样是在夏季出现的50毫米降雨,给沿海地区带来的是清凉,但给西北地区就可能带来灾害,形象地说明了做好北方旱区防汛的重要意义。如今北方又到防汛时,希望这个汛期,下雨带给人们的更多是清凉和丰收的希望,而不是灾后惨痛的教训。